如果在他出生時，他的母親沒有踐踏他，將他丟在荒野，他不會被群狼養大，養成嗜血吃肉的習慣。如果這麽多年，他的父親肯來見他一面，他不會冷血冷面，如沒有根的野草一樣飄蕩。如果他能早點遇到鳳姒兒……蔔識笑了下，道：“我答應你。”

鳳姒兒：“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？”

蔔識默了默，道：“我想……我想再到處走走，用另一種心境去看看這個世界。你放心，煮熟的食物比人肉好吃多了，我不會再吃人的。”

“好，我相信你。”鳳姒兒攤手，蔔識笑了笑，將手合了上去，鄭重道：“謝謝你，那我走了，有事就轉動玲瓏球，叫我的名字。”

蔔識走了，趙如生摩拳擦掌，小心的問：“姒兒，剛剛，我皇叔跟你說了什麽？”

鳳姒兒道：“求我。”

趙如生雙掌合十，配合著委屈的小臉：“求你。”

“求我也不告訴你。”鳳姒兒提步就往山下走，趙如生在後面哀嚎：“姒兒，你變了。”確定鳳姒兒沒註意這邊，他對著身後倚門而立的趙永眨了下眼，趙永臉色蒼白，卻也報以一笑。

回到京城，趙如生堅持要求自己一個人去找邢清焰的家，讓鳳姒兒先行回棲梧苑好好休息。鳳姒兒拗不過他，自己回了棲梧苑。

而趙如生，拽著玉佩來到了一個瓦舍區的一個院子裏，這個院子正是當初他挖地道救走鳳姒兒的院子。一進院子，他對玉佩道：“到了。”

一縷黑煙自玉佩中鉆了出來，化成女子樣貌，她原本是要離開的，可是一出來，她就驚恐的往後退，驚叫道：“你……你和他合謀？”

隨著她的質問，院子四周鉆出了幾個道士，將煙霧圍城一圈。

趙如生望著她不說話，清焰聲嘶力竭的問：“原來，你們不過是在那個鳳姒兒面前演了一出戲，根本就沒有打算放我，是嗎？”

“為什麽？為什麽要騙我！”清焰已經接近崩潰了，誰知趙如生突然出聲：“我放你走。”

清焰呆住，不解的望著他，趙如生又重覆道：“我放你走。你是姒兒想救的人，我……，我放你走。”

鳳姒兒剛進棲梧苑，正巧遇上游童和那個少女坐在廳裏用餐。鳳姒兒驚訝的問：“她？”

游童替她倒了杯茶，準備開口，那少女搶先開口：“春花。”

“什麽花？”

“春花，春花秋月的春花。”少女得意洋洋的答道：“怎麽樣，游童哥哥幫我取的，好聽吧。”

鳳姒兒不可置信的看著游童，挑了挑眉。游童笑笑，繼續吃飯，並不回答。晚間游童才將春花的事一一告訴她，這個春花原是他那日撿的小叫花子，他見她可憐，就收留了下來，本來想早日跟鳳姒兒講，可鳳姒兒一直跟著趙如生在外面到處走，沒找到機會。

二人正說著，春花咬著手指抱著枕頭過來了，黏著游童撒嬌：“游童哥哥，已經很晚了，我們快睡覺吧。”

鳳姒兒目瞪口呆的望著游童，游童扯不開春花的手，尷尬的解釋道：“春花剛來的時候，每晚都做噩夢，跟你以前一樣，所以我就在她房間陪了兩晚，沒想到她就習慣了，每天都要我給她講故事才肯睡。”

“我還要抱著游童哥哥睡。”春花沖鳳姒兒喊道。鳳姒兒望著二人扯不開的手，有些尷尬的笑了：“沒事，那天色晚了，快去睡吧。”

夜間，鳳姒兒抱膝坐在窗前，門開了。游童踏著月色進來，拿衣服給鳳姒兒披上，道：“很晚了，快睡吧。”

“游童。”鳳姒兒叫住離去的游童，輕聲問：“你還會回龍淵嗎？”

游童扶著門，站在月光裏，靜靜地望著她，道：“龍淵之畔是我的家，誰會離開自己的家。”

“嗯。”鳳姒兒狠狠點頭，游童報以一笑，轉身離開。片刻後，春花又進來了。她也站在適才游童站的位置，平靜的望著鳳姒兒，眼裏褪去了白日裏才有的天真，鄭重道：“你就是游童哥哥故事裏的那個女孩吧。我知道，你對游童哥哥來說很重要很重要，重要到他會用一生來陪著你。可是我來了這麽多天，從沒有見你對他多說一句話，你每次離去都是匆匆忙忙歡歡喜喜的，從未註意他的失落。每次你走後，他都去街上，逢人便說要幫別人取名字，可是大家都把他當成傻子。可我知道，他會這樣，是因為他的名字是你取得。其實我有名字的，是我見他被人拒絕多次，才說自己沒有，讓他幫我取名字。可是那又如何，替我取了名字的他，還是那麽失落，因為他一直想要陪伴的人不在他身邊。鳳姐姐，我說句唐突的話，你配不上的游童哥哥的這份心意。我知道自己分量不夠，但是我會盡我自己的努力，即便他身邊沒有你，也是開開心心的。”

春花也走了，屋裏只剩下一地月光，和抱膝坐在月光下的鳳姒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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